回忆的聚会

那是由石灰泥砌成的梯级。一个又一个，慢慢地往上叠。不，是往下。觉得奇怪吧？梯级当然是往上，怎可能会往下呢？你错了。我印象中的那些梯级，是往下的。原因出奇地简单，可是只有回忆清楚地记得这座迷宫的出路。踩着那些梯级往上爬，你会不难发现这些梯级好像比其他建筑物的都来得矮一些。扶着身旁的扶手，你的手会自自然然地顺着它光滑的表面滑动起来。滑呀滑，滑到扶手的尾端，就是另一个转角处。

  

那里的墙角刻画着一些褪色的痕迹。浅黄色的一片片被剥下的痕迹，像极了被撕去一页页的回忆。可是，它虽然有些老旧，却蕴藏着一种温馨。一种只有童年时才能邂逅到的那种温馨。

  

再往上爬，顷刻间，顶楼会钻进你的眼帘。再往左边望去，你会在那条长长的走廊里，闻到一种特别的气息。就连耸立在它身旁的门儿们，也好像因处在那种气息的影响下，变得特别耀眼。它们身上本应黯淡的浅黄，却显得如此闪耀。

  

届时，你的好奇心会作祟。当你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被它感染了时，你会忍不住倾前去打开那个住在走廊尾端的门。然后，你会发现，我正坐在里面。不，不是你现在想像的独自一个人坐着。是一群人坐着。眨眼间，我们会齐口同声地告诉你，那种气息，叫做友情。

  

五年前，我就坐在那间教室里的那一个角落。身旁是那位身形略为丰满的男孩，眼神聚焦在教室的前方。不，前面并不是上演着老师辛勤地在教书的戏码；而是一个个好友被音乐老师叫到前方去展现自己歌喉的画面。

  

我斟酌着，究竟为什么回忆只把这一个画面收藏好?也许，它是在收藏着快乐吧。

  

今天，我也是坐在这间教室里的这一个角落。身旁依然是那位男孩。只不过，他身形变得消瘦许多，昔日白皙的脸颊如今正因顽皮的青春痘在那里玩捉迷藏而显得有些红彤彤。只不过，聚焦着的眼神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泛着泪光的眼睛。不仅如此，昔日我们俩肩并肩乖乖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的那一幕也被那位自称为时间的导演给删去。现在，我们正面对面坐着，一起用泪光酝酿回昔日的时光。

  

“还记得，当时开贤与嘉成闹翻后，在班上打了起来。结果，他们连丘老师的教桌也给摔烂了！”

  

我与伟铨交换了眼神，不约而同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顿时散布满整间教室，不停地回荡着。我的思绪也被勾起，瞬间回到了昔日的那一幕。

  

“老师，你的笔掉了。”一位坐在最后一排座位的高个子趁丘老师在专心地凝视着白板上的数学题时半喊道。

  

“哦，是吗？让我看看在哪里。。。”老师即刻转移视线，开始扫视着四周的地面。

  

“老师，不用找了，肯定是不见了！让张老师买个新的给你吧！”

  

单单一句话，就足以让班上的每一位同学捧着肚子大笑了整整十分钟。对，老师当时的确是握着那枝笔，可是更大的笑点在于“张老师”。因为大家都知道，当时他是丘老师的绯闻男友。

  

一记沉重的巴掌打在我的肩上，顿时停止了我与回忆的邂逅。我抬头一看，一群陌生人正直立在我眼前。一群年龄与我相差不远的陌生人。不，一群那么熟悉的陌生人。

  

“不行，我得认出他们。”我的心嘀咕着。

  

我的眼神一个个巡视着他们的脸容，像是一位严厉的将军在检视着自己的士兵是否有带齐装备似的。从他们闪烁着的眼神里，我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一系列画面在我脑海里浮现。不，是一列载着与他们有关的回忆画面的火车从我脑海里的第一站疾奔到终点站。

  

“嘉乐！俊铭！文顺！赞杨！国明！可薇！翠欣！嘉雯！杰祺！开贤！晓慧！佩贝！嘉宜！濡休！依婷！明俊！语涵！嘉欣！集誉！家喜！淑琪！伟胜！莞音！慧莹！两个淑婷！还有。。。”我跟着顺序一个个激动地喊出他们的名字后，毫不犹豫地往最后三个男生抱了过去。

  

“郑文俊，何文浚，黄文俊。”

  

肩并肩，我们带着友情从教室走了出去。其实，那不仅仅是一间教室。与其说它是我们友情发酵的酒坊，倒不如说它是一个老旧的箱子。一个装着一叠叠唱片的箱子。唱片里正是一首首历经五年岁月的摧残却仍如此动听的友情。

  

我们任彼此的手滑在那熟悉的扶手上，然后再一屁股地坐了在那些梯级上。

   

“其实，它们之所以往下叠，并不是真的往下，而是因为你只把当时每一天顺着梯级走下去的画面收藏在我的盒子里，才会造成此误会。”回忆缓缓地诉说道。我微笑了一下下，因为我早就知道了答案。

  

我们任手掌撑着那些梯级来重新感受久违的温馨，畅谈着彼此的生活，学业，家人，兴趣，食物以及任何一个能作为聚会的倾谈主题。我们无所不谈，却更爱谈小学生涯的那些回忆。每当回头眺望，都像能穿梭时空，回到过去。每当回首过去，那些本应已沉入回忆深潭的画面依旧一一浮现，甚至还泛起快乐和幸福的涟漪。它们是如此地遥远，却又如此地亲近。

  

我站了起来，靠在身旁的围墙仰望夜空。那些眨着眼睛的星星，正闪耀着来点缀我们这一班旧同学的聚会。我俯瞰下方，看见了无数的灯火及孩子正为母校正举办的中秋晚会而欢腾着。是的，我们这班顽皮的中五生表面上是来为母校的活动献出一份支持，其实是在借此机会来共赴友情的飨宴。

  

我回首，他们顿时夺走了我的视线。他们微笑着的眼睛，清楚地阐明了友情无价。他们腼腆地笑着，笑着那些令人发笑的往事。我凝视着，那缕往事的烟在不知消逝多久后再次飘来。顿时，一股载着薄薄冰片的暖流涌入我的心窝。我细尝着，蒙蒙的，冰冰的，暖暖的，感觉好美。这时，我知道，我新长了一双快乐的翅膀。

  

看着脚下的那些梯级，我知道，它们的短不单单是为了方便矮小的小学生上下楼梯。它们的短，更是为了来增加它们的数量，来记载更多属于这学校里友情的脚步。

  

此时，夜空里只剩下一颗星星在闪烁着。霎时，它咬了咬我的耳朵。

  

“回忆的聚会，真愉快。”

*我衷心希望你们都能读完这篇散文，因为它蕴含了我一直以来对母校和你们的思念。还有，我也想向所有我没能把你们的名字写进去的朋友们说一声对不起。其实在我心中，6M的50位同学们，你们都在里边。当然，还有我们最爱的丘君仪老师。对了，里边的其中一些情节只属虚构，所以不要在意哦！（尤其是老师的那一幕，哈哈！）最后，我诚心希望我们大家能继续保持联络，那些好久不见的你们，赶紧现身来会一会大家吧！对于那些我曾经对不起过的你们，我诚心说声对不起，很多时候也许是我误会了大家，真的对不起。还有，我真心感谢你们，为我带来了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谢谢。*

*敬文，别说我忘记你。同班4年的朋友，真可惜没能一起在6M。不过，还是谢谢你。*